2014年12月9日 星期二

2014.12/10 RIP John Lennon

  從當初在五月天的歌聽到約翰˙藍儂這個名字到現在好像也有十年了,剛剛好是我目前人生的一半。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2004年到現在的人生怎麼可能跟出生一直到小四的時間比啊?2004年只不過是稍微久一點以前的事啊。


  總之呢,我對約翰˙藍儂的認識是那種刮刮樂式的認識。從五月天的〈約翰藍儂〉,到向達倫《惡魔賊》裡的雷茲提到披頭四,再到《黑塔》三不五時就提到的《Hey Jude》(雖然是保羅唱的XD)。後來我終於在九年級考完第一次基測後挖出了家中披頭四的精選輯《1》來聽,整個高中到大學我買了不少張披頭四的專輯。九年級下學期當我在準備我根本不該準備的第二次基測時,我聽《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高中暑假我在輕井澤買了他們的精選輯《1967-1970 Disc 1》。升高二的暑假在誠品旗艦買的《White Album》(或是說披頭四同名專輯XD)高二下子琪在情人節送我《Rubber Soul》,以及在升大學暑假的七夕送我《Help!》。升大二的暑假七月到了真正的倫敦的Abbey Road(但現在覺得東京某些地方還更像專輯封面一點)。而又好像是覺得去了Abbey Road卻沒聽過那整張專輯有點怪怪的,當年九月就在東京吉祥寺的Book Off買了《Abbey Road》。披頭四的音樂和約翰藍儂可以說一起貫穿了我十五歲到二十歲的生活,


  而在今年八月在紐約中央公園到了草莓園,這個名字借自他們的〈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就位於他1980年12月8日被槍殺掉的地點不遠處。但當下我卻沒辦法靜下來好好地感受,因為那裡是紐約,就像夢裡的場景,我心裡總有某處不相信我真的在紐約。如果我在紐約的那幾天真的意識到我在紐約,我大概會一直跳來跳去對著子琪不斷大喊:『我們在紐約欸紐約!』


  但我對約翰˙藍儂的認識就是那些歌,和一些大概的理念而已。我並沒有徹底地研究他的一生,甚至他自己唱的歌也沒聽幾首。我想我只是喜歡他在披頭四裡的歌,和他的理念。我想就是因為約翰˙藍儂,大概還有史蒂芬金跟諷刺意味濃厚的海綿寶寶,我在國中的時候心中就種下了思想左傾的種子,或多或少決定了我現在的這副德性。『都要怪你,在我心中播了種,一把吉他,就想對抗萬千炮火。』或許阿信也是這樣吧XD。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在想這個其實我不甚了解的人。比起前幾年的這些時候,我並沒有離夢想比較近,甚至連在軌道上都不算。過去想著約翰˙藍儂的時候,我總是可以很有自信地告訴自己也是朝著夢想前進,但現在好像不是這樣。我以前可以奮力衝向終點,但現在我必須像個小丑一邊耍雜耍一邊慢慢地過去,再一邊看著自己手上的球一個個失手掉落。我必須盡快找個好藉口,好讓我繼續耍雜耍下去。不然我會不斷地去想我幹嘛耍雜耍,接著把這些球都仍到外太空,一邊手插著口袋吹著〈Nowhere Man〉掉頭就走。


  Doesn't have a point of view. Knows not where he's going to. Isn't he a bit like you and me?


  RIP, John Lennon.


2014年11月11日 星期二

2014.11/11 也許我這一生始終在追逐那顆九號球

  『曾經想擁抱的彩虹,盛開的花朵,那純真的笑容。突然有風吹過,那一轉眼,只剩我。』


 


  『夢,猶原是夢。什麼時候,我卻這大棕。』


 


  『飛過那片,茫茫人海,下個路口,直走或轉彎。』


 


  『也許我這一桿,又沒辦法進球,就像我的生活,一直在出差錯。』


 


  『所謂的彩虹,不過就是光。只要心還透明就能折射希望。』


 


  『只好看破這虛華,不怕路難走,不怕大雨淋。』


 


  『我的好兄弟,我打攏不死。我想要走路有風,我想要作真真正正的英雄,你叫我麥憨麥憨麥憨,我聽你在黑白講。』


 


  『就算真的整個世界,把我拋棄,而至少快樂傷心我自己決定。』


 


  『就算誰能消滅了我,也奪不走我們做夢的自由。』


 


  『我不怕千萬人阻擋,只怕自己投降。』


 


  『我活著,用我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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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開車以後,就有許多自己一個人開著車,除了揣摩著下個綠燈的時間到底足不足夠我再踩一次油門(或是就這樣慢慢滑過去)外,只能聽已經聽了十多年的五月天歌的時候。


  當然還有思考。開了車才知道,這幾年我做什麼事情都像瘋了似的想在短時間內做各種事情,然後沒有一件事是真的專心去做完的。開了車才有辦法什麼其他事情都不做,專心地聽歌,在我現在的生活這反而是相當難得的事。開著車子一邊唱著五月天的歌,一邊專心地去反覆思考這些我早就聽了十多年的歌。與其說是聽出了更多東西,我覺得比較像是現在的我找到了更多共鳴。當然小學三年級的時後也有小學三年級的共鳴,因為不管是小學三年級還是大學三年級,我的生活好像就是一直在出差錯。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很喜歡五月天,但一直到現在我才漸漸了解到他們之所以如此成功的原因。他們成功地抓到那些奮力追逐夢想的人心中的隻字片語。有的時後還可以把這些心聲轉變成完美的吉他Solo。


  也是到了長大到了他們剛組樂團的年紀,對於他們早期的歌有種更深刻的了解。原本在小學的我聽起來只是很帥的歌詞,十年後的我徹底地抓到他們想表達的意思和感覺了。為什麼有人跟他們說愛拼才會贏的時後,他們要回『我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阿信要說『擁有太多,難就難在放手』。或是說『大家開開心心出來玩,你卻埋頭吃飯』(明明都『出來』玩了,還有人特地帶著便當坐在地上吃嗎?)


  不過當我到了他們剛組樂團的年紀時,他們也到了我小學時我爸媽的年紀。像『我活著,用我的邏輯。』這種帥得亂七八糟的歌詞大概不會再出現了XD。


  I am not that kind of people who don't know where to go and how to do. I had a plan, though it is simple and a little bit crazy. So stop trying to make any plans for my own life.


2014年11月4日 星期二

2014.8/20 美加 Day 1 多倫多機場

  我寫遊記的速度看來真的只能寫機場大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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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飛行飛過白令海,穿過整個加拿大到多倫多。看著加拿大的土地我想著:天啊,北美洲就在下面。不過似乎不如之前飛法蘭克福經過西伯利亞時看著西伯利亞的土地來的感動。


  


  其實沒有像預訂那樣到北極↑


  大概飛過加拿大中部時就變成了黑夜,然後降落在夜晚的雨中的多倫多。多倫多,我到達的第一個美洲的城市。我對那裡沒什麼特別的認識,因此降落在那邊甚至不如搭遊覽車到費城時的感動那麼大,更不用說從紐澤西開進曼哈頓時那麼感動。


  


  走經連接空橋時,我表弟德德開始跟我討論《蜘蛛人:驚奇再起2》的劇情。我當下想說回去的時候一定要看,結果也沒有看。


  我走在機場,試著從各個蛛絲馬跡來分辨加拿大到底比較偏向德國還是英國(或更糟:比利時)。一開始還看不出來,到了過海關時,也看起來蠻順利的。


  機場的標示都是英文法文並列。


  


  過了海關以後,我們將我們將我們在桃園就填好的入境卡出示給一個光頭黑人,之後他會在上面做些記號,接著讓我們通過到後面的行李區。但之前在飛機上坐我們右邊的團員卻被他叫到另一個區域進行檢查,我當下覺得一定是她哪裡沒填好,不然沒道理會去其他地方啊。於是我和我爸去問那個黑人:『為什麼她去那裡?』


  那個黑人給我們一個十足不耐煩的表情,說道:『因為我叫她過去。』


  『她是和我們一起的,我可以跟他去嗎?』我爸指了指那個她過去的區域。


  這時他似乎進入了另一種模式,一把搶過我爸的入境卡,攤開來在上面指指他已經在上面做的記號。接著似乎按壓著內心暴怒,用向幼稚園生說明『帆船四』和『大肚六』的口吻跟我爸說道:『你,去那邊。』他指向後面。接著再指向另一個檢查區域說道:『她,去那邊。』


  接著我打算去找導遊,不過後來我沒找到他。他應該之後還是有出現,因為後來他似乎有解釋說那是例行抽查。


  抽查。這麼簡單的概念也不打算解釋給我們聽。或許在加拿大情緒控管很差的人都在機場負責檢查。不過我也不能這麼輕易地妄下定論,可能他的狗今天早上死了吧。


  不過也有可能跟我們說話的口氣或臉部表情有關。我們一臉一副『嘿,搞什麼啊』的臉去問他這個,讓他感到相當的不悅。


  不管是什麼原因,我當下認為加拿大是比較偏向英國而不是德國的國家。 


  後來我到了行李轉盤區,地上有垃圾,角落堆放著無人認領的行李。到處都沒有看到那種在台灣或日本排的長長的行李推車。我看到阿忠舅舅推著一台。『現在好像已經沒了。』阿忠舅舅說道。


      行李手推車沒了。我小心翼翼地反覆品嚐這個狀況,從來沒聽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尤其發是在行李轉盤處根本沒幾個人的時候。


  我媽叫我幫虹溪買瓶水。我拿出我在忠孝敦化台灣銀行換的加幣,兩張二十的鈔票。然而那邊的販賣機頂多只收十加幣的鈔票。於是我開始問其他人有沒有加幣的十元鈔票。阿忠舅舅沒有,問到阿公的時候就有了。


  於是我把鈔票放進去買了四塊多的水。找出了加幣的硬幣,自從小學五年級繳錢時我媽誤把二元加幣當成為舊版五十元台幣而放到繳費袋以來,一直被我當作收藏品的東西。如今一次兩個從販賣機裡滾出來。在看到兩元北極熊圖案加幣滾出來的瞬間我心中頓時有種神奇但一閃而過的感覺。


  大家都拿到行李後,我們出去到入境大廳。


  我和子琪去旁邊的旅遊服務中心問有沒有紀念印章。我們不是唯一在那邊的人,所以必須排隊。這時有個穿灰西裝的人沒有排隊想要過去直接問他些什麼,我忘記是要問什麼,總之應該是相當好解決的事。


  


  『你可以等我嗎?!等我回答完這位先生的問題!』旅遊服務中心僅有的員工站著大喊。用的是在台灣乃至日本的服務中心員工絕對不會使用的分貝。不過如果活在這樣不強調『客人至上』的社會,習慣了或許也是滿自在的。


  等到輪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問他這裡有沒有紀念印章。『印章?』他一臉狐疑地反問。『你是指海關的那種印章嗎?』他相當認真地這樣講,讓我覺得他真心相信世界上會有人去服務中心找人蓋海關印章,而且這樣的人還有兩個。不過至少他在說的時候口氣相當良好。


  但是我們沒有時間了,而且這裡看起來一副就不會擺有紀念印章的樣子。西方世界不盛行紀念印章,我想東亞盛行印章應該跟漢字的使用有關係。不過事情有壞也有好,就我在英國的經驗而言,他們比較不在乎印章是公務用或是紀念性的。在台灣或日本這些公務印章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給觀光客收集。


  總之,我們離開那裡,飛快地趕回隊伍之中。不知道是皮爾森機場的規定還是加拿大政府的規定,我們必須拖著漫長隊伍穿越馬路到達某個指定的柱子,我們的是28號柱子。為了之後再等待遊覽車過來。我們等了大約十分鐘吧,遊覽車就過來了。我們的司機是一個黑人,西追˙C˙湯斯(Cedric C. Townes)。這個名字是我看在自由女神像那天跟他聊天時看名牌得知的,不過當時其實我就忘得差不多了。我靠著模糊的記憶在一個網站上查到的,根據上面顯示,我再付0.95美元(旁邊標註著:特別優惠!Special Offer!)就可以看他的手機、訴訟紀錄和婚姻狀況。天啊。


  


  後來遊覽車來了。


  上了車之後,我們的導遊劉建國(這個名字我其實最後一天在寫導遊心得的時後才知道)提到說我們的機場和旅館都是位於密西沙加(Mississauga)市的郊區。其實在行前說明會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導遊是白人,因為髮型加上紅潤的皮膚吧XD。


  除此之外,我注意到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遊覽車上沒杯架。這怎麼可能呢?杯架不是基本配備嗎?就算沒有杯架,那至少前面應該要有類似可以摺疊的餐盤那樣的東西吧,上面會有凹下去的一塊專門用來擺飲料,結果那也沒有。


  總之大約半小時後,我們下交流道。那裡看起來跟南港軟體園區那一帶很像,散散的高樓大廈,加上許多公園綠地,沒有便利商店,沒有超市。如果真的要說的話,這裡才是黑壓壓一片。


  


 


  到了多倫多機場希爾頓花園飯店(Hilton Garden Inn Toronto Airport)之後,導遊去櫃檯登記入住。我和子琪在大廳晃晃,拿了一張之後根本用不到的多倫多市區地圖。


  


  之後到房間結束了漫長的一天。



《'15年》:納粹間諜

  『事實上歷史不屬於我們,而是我們屬於歷史。』漢斯-格奧爾格·伽達默爾,《真理與方法》

  『人家說西方有西方的選擇,想必東方也有東方的道理。不知何去何從的,只有那流浪的人們,聽著隨風逝去的歌逐漸消逝。』中島美雪,《流浪者之歌》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卻只老了一歲。在你的雙眼中,你母親的雙眼,對著我哭泣。』皇后合唱團,〈’39

  『我們必須將眼光放到幾世紀以後,遲早白種人必須和黃種人來場最終的對決。』阿道夫˙希特勒,1942年

  『通往星空之處困難叢生。』拉丁語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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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3月10日

  現在時間是凌晨一點四十一分,入國審查官李隼人和一個身穿藍色軍外套和白色燈籠褲,自稱佛朗索瓦的人,坐在往台北的計程車上。漆黑的車廂內可以看到政府的宣傳文宣:『反納粹!世界的敵人!』。窗外則是白色刺眼的路燈,照著林口的工廠。身為前任新竹縣刑警,隼人清楚縣警單位的流程,這時候理當不會設立檢查哨。然而對於特高警察,除了泯滅人性的殘忍外,沒有人真的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

  司機是一名老邁的巴基斯坦人,臉上似乎仍刻畫著伊朗戰爭時的駭人遭遇,車上放著他自己的音樂光盤,中島美雪的〈流浪者之歌〉(旅人のうた)。噢,願神保佑他千萬別轉收音機......

  『請您告訴我,』佛朗索瓦用怪腔怪調的法語說道。『告訴我之後發生的所有的事。』

  此時的李隼人腦中就像舉辦了連續三個晚上的喝酒會一樣,一堆毫無秩序而凌亂的畫面出現,霎那又消失。李隼人這時候想到他高中時在全國高校劍道選拔大會的決賽。接著又想到內布拉斯加州樹林燃燒的氣味與熱氣。李隼人閉上眼睛,開始思考這個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個接著一個。

  *

  2015年3月9日

  白色的入國審查手續櫃台向左右延伸至牆壁,乾淨但難看的紅紫色地毯上站著許多剛下宇宙船的旅客,臉上寫滿了疲憊的不耐。雖然說是入國,但是其實不過是從帝國殖民地回到帝國。頭髮已逐漸灰白的李隼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坐在櫃台強化玻璃裡面,看著兩名白人走上前來。看起來一付登山客的模樣。然而在李隼人心裡,他們是不折不扣的間諜嫌疑犯。要是有人問李隼人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早安,』李隼人親切地對著這兩個白人旅客說道。『請出示旅行劵。』

  李隼人一生中有許多精彩絕倫的英勇事蹟,身為美利堅戰爭的退伍軍人及現役入國首席審查官,他的英勇故事幾乎是小學國語課本的最佳教材,要是他死後政府在他家鄉大安設立他的銅像也不會是什麼奇怪的事。

  台北帝國宇宙中心或許不是全世界入國審查手續最複雜的地方,然而在防止『不法入國』這點上,台北帝國宇宙中心卻有令人驚訝的傲人成績。而這點大多歸功於曾擔任過新竹縣刑警的李隼人如獵犬般的直覺。即便台北宇宙中心的航班大部分都是飛往帝國所統領的月球屬地,這邊還是得再做一次檢查(『在月球那邊的同仁靠不住啊。』另外一個入境官姜二郎曾不只一次操著他那充滿客家口音的國語說)。最好的證據就是,三年內,總共有三十四名納粹間諜在這裡被捕。

  而他們全部都是被李隼人抓到的。

  李隼人微笑著透過強化玻璃看著前方的兩名白人,他們注意到李隼人如鷹般的瞳孔正像是觀察獵物般觀察他們嗎?或許有,只是他們被訓練成一絲不苟的臉孔,所以看起來不為所動的樣子。在黨衛軍的巡邏下,似乎第三帝國境內所有的民族都被改造成黨衛軍成員的樣子。

  眼前其中一名一頭捲曲褐髮的男子轉頭,看向另一名黑髮年紀較大的帶著貝雷帽的男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時貝雷帽男將他的護照交給褐髮男,西美*1人。如果他們真的來自西美,那我就是火星人。李隼人暗忖。那樣的話我就得小心了,現在火星生命體的懸賞金已經漲到五十三億圓了吧。李隼人心中浮現一個畫面,他被關在橢圓型透明圓柱中,眼睛翻白,飄在圓柱中的食鹽水中。『這是帝國的光榮成果!』一個穿著特別儀式服裝的人站在講台上,驕傲地向整個會場及全世界展示他們的發現。

  李隼人一邊想像著掌聲此起彼落的大會場,一邊從強化玻璃的洞口中,拿他們的護照。『美國人?』

  褐髮男點頭,接著用流利的像是樹葉間光線般國語講:『是!』

  對,李隼人打開護照。這些阿勃維爾的特務一向都會講國語,也總是點頭點地太用力。西方人永遠抓不到點頭的要領。

  『查理˙傑佛瑞˙湯斯?』李隼人一直都很納悶他們究竟怎麼取這些名字的。或許德國人會找一群穿白色實驗袍,長的像會計師的無趣傢伙設計一套很複雜的公式。算出最不容易被日本人懷疑的名字。『來自洛杉磯?』李隼人用英語問。

  『是的。』褐髮男『查理』用英文說道。腔調不至於太詭異,然而仍然有些微的不對勁,就像在一段熟悉音樂中偶爾出現的雜音。

  『洛杉磯,天使之城啊,』李隼人說道。『宜人的天氣!』

  『噢,』查理停頓了一下,那黨衛軍般的臉孔閃過了一絲困惑。『沒錯。』

  『但是還是比不上赫映*2。』貝雷帽男突然說道,接著報以微笑。

  貝雷帽男的護照寫著亨利˙羅伯特˙畢林斯。這個人才是老手,他的西岸口音幾乎無懈可擊。李隼人暗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經在懷疑他們了。

  『我倒是從來沒去過。』李隼人繼續將話題拉回洛杉磯。『我和我的妻子一直很想念洛杉磯。跟那裡比起來,台北就像地獄!』李隼人句句是謊,他的妻子恨死那個地方了,而李隼人的地獄正是美國。李隼人踏著許多同袍的屍體,活著從那個鬼地方回來。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踏上北美洲一步,即便是神明要抓他回去,李隼人也會把祂打成海綿。

  『兩位在月球上做什麼呢?』李隼人注意到他們不只是持有西美旅行劵,他們也有許多出入境日本的紀錄。但不會太多,也不至於太少。李隼人將他們的資料輸入電腦,這些出入境資料的確都記載在資料庫中。從洛杉磯離開、到達東京、到達京城、到達布宜諾賽里斯、到達松山。沒有任何足以引起嫌疑的地方,諸如倫敦或波士頓。這樣反而顯得奇怪,太乾淨了。就像片廠中的佈景。

  『爬山。爬皮爾利山,這是我們第一次嘗試二十四小時登山。』由於位於永晝峰裡面,除了短暫的月食之外幾乎沒有黑夜,登山客可以不受黑夜的限制登山。『沒有人能第一次就挑戰最難的。』亨利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十五年前的他可能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是什麼動機讓他成為間諜呢?愛國心?死去的妻子?又是什麼把他的臉變成這副黨衛軍的死樣子呢?

  『沒錯,沒有人能第一次就挑戰最難的。』李隼人說著。他認為他們還沒發現他已經起了疑心,因為台北宇宙中心算是規模較小的宇宙中心,客流量少的宇宙中心檢查總是比較徹底。況且自從去年八月的宇宙船恐怖攻擊後,最近月球旅行的人變少很多,航班幾乎都坐不滿,排隊的人不算太多。所以檢查久一點並不奇怪。

  『洛杉磯事件的時後還好吧?』李隼人問道。『我聽說造成很嚴重的傷亡。』

  兩名旅客再度交換眼神。『因為最近都在旅行,所以不是很清楚狀況。』亨利˙畢林斯說道。

  李隼人在電腦上寫下訊息給他的同事姜二郎。間諜。他按下送出鍵。

  『是嗎?』李隼人漫不經心地說道,作勢拿起隨便一個印章,按著印泥。李隼人用眼角餘光看到隔壁的姜二郎走出隔間,進入旁邊寫著『制限區域』的門裡。『沒人分享這些訊息給你們嗎?NHK報了將近一個月啊!』李隼人停頓了一下,接著開玩笑般地繼續說:『該不會兩位都待在看不到NHK的地方吧?』

  這個亨利的臉絲毫沒有任何一點變化,但是李隼人感覺得到他察覺到了他的懷疑,以及他的壓力。『我有看到報導。』亨利說著。絲毫不知道這句話為他自己判了死刑。『但是我們沒有仔細看,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做登山的規畫。』這時候的支援人員已經在他們後面不遠處,悄悄地以弓形站成一排。

  『你們在哪一台看到的?』李隼人輕柔地問道,柔得像恆春的白沙一般。『根本就沒有洛杉磯事件,我的朋友。』李隼人站了起來,查理飛快地將頭轉回去。看到七名拿著五七式手槍的武裝人員站成一排,右邊三個槍口指著查理,左邊四個。其他的旅客都在他另一個同事木下的指引下,疏散到『制限區域』裡面。

  『你們很優秀,但是。』李隼人走出玻璃隔間,頭轉向查理,微笑說道:『老兄,你的口音不對,加州人不會這樣講英文的。而你,』李隼人再望向亨利,帶著一點憐憫的眼神說:『畢斯林先生,不過這大概不是你的真名,你太小心了。你大概不相信日本入國審查官會編造這種無聊的事情吧?』

  『你們涉嫌通敵罪,我得審問你們兩個。請兩位跟著我來。』

  亨利用德語對著查理喊了一句話,由於太突然了,曾經在東大修過三年德語(外加一年德語會話)的李隼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接著他們兩個的眼神變得極為危險。狼,李隼人覺得不太對勁。就像狼一樣。

  李隼人拔出他的手槍厲聲說道:『雙手舉高!不要──』

  『希特勒萬歲!』亨利和查理用德語大喊,將右手舉高,做出納粹的敬禮。接著將他們的左手伸入外套內側──

  他們要拿槍了,李隼人準備要扣下扳機。

  ──一陣刺耳的噪音以他們兩個為中心嗶嗶作響。

  『快離開那裡!』李隼人向後奔跑,他沒見過這種狀況(或許在美利堅戰爭時有,但也已經成為他潛意識的影子,在李隼人熟睡之際以惡夢的型態出現)。但他卻猜到了之後的發展。

  接著是一陣白光與雙眼的灼熱刺痛感,和一陣貫穿耳膜的爆裂巨響。李隼人向前飛去,手肘和頭撞擊到前方的柱子。疼痛感像是蝴蝶般從頭腦中心破蛹而出。他腦中想的最後一件事是他和妻子蜜月旅行時,熱海花火大會的煙火。

  黑暗淹沒了他的視線。





註1:西美,全名美利堅太平洋合眾國(アメリカ太平洋合衆国),首都舊金山。建立於1947年,和淪為納粹傀儡國的美利堅合眾國(東美)以密西西比河為兩國國界。 

2:赫弈(かぐや),日本於 1997年在月球北極永晝峰建立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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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25日 星期六

《如果眼神能殺人》:亞倫・吉恩茲 II

  『每一件事,』林延說,將手上的最後一張紙放在桌上。『但你得先讓我請假。』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亞倫聲音中有些許的顫抖,但不全然是因為恐懼,而是帶有些許的期待,就如同首次在學校棒球比賽站在打擊區的高中生。要是有人問起他當然會說很緊張,但其實是興奮,興奮或許將到來的勝利。『我也可以就坐在這裡,完全不管你那些──』

  『那個在漢堡王的黑人叫什麼名字?看起來和藹可親,大概五十歲上下。』林延平靜地說。『我記得那間漢堡王在附中對面,似乎離美國在台協會太近了,對吧?』

  林延站起來,一邊往將椅子收進桌子底下。『如果我先把我知道的每件事都放在無名上面,打通電話到美國在台協會,跟他們說我剛剛所講的每件事情,再把網站給他們。你覺得怎麼樣?』

  亞倫看著林延,他讓亞倫想起他在威廉斯空軍基地的長官喬治・莫里森少校,一個發火起來從不需要大吼大叫的人,莫里森不會拿那些老掉牙得像房地產廣告的比喻侮辱你的自尊。莫里森用眼神告訴你他對你的失望與輕視。林延也是,但林延不只想用眼神告訴你什麼,而是在命令你。

  亞倫拿起旁邊的無印良筆原子筆,這支筆他用了多久了?六個月?不,很有可能超過兩年了。越是上了年紀,人對於時間消逝的敏感度就越是遲鈍。

  然而不管是六個月還是兩年,這支筆都像是他上個世紀──嘿,那也不過是十年前──上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亞倫看著那支筆,接著將左手臂伸到他腳邊,拉開下面數來第二個抽屜。拿出證明單,上面的『約談老師』那欄早就蓋著『輔導老師何浩平』的印章了──

  『不,』林延的語氣帶著不證自明的命令口吻,好像此刻他不只是站在亞倫旁邊,而是拿著一把槍指著他的腦袋。『去拿另外一個老師的證明單。去拿徐永芬的。』

  亞倫感到相當困惑,不過也鬆了一口氣。基本上根本沒人在乎證明單是誰開的,但要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責任將不會落在他頭上。校方會找上徐永芬,而她會說她完全不知情,可是她不能完全篤定那不是她開的。當這張證明單好端端地擺在她眼前,就算記憶再怎麼清晰,不斷地說自己不知道也不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所以她會說她的確有印象開給林延,因為約談學生總是有數不清、想像得到的安全理由。

   亞倫走向徐永芬的座位,每個星期四的這個時段,整個辦公室只剩下他跟另一個大家喜歡開玩笑稱呼她為『管理員』的楊亞欣。因為她的工作基本上只是打雜的,但是校方卻給了『管理員』這樣像是什麼輔導室看守員角色般的職稱。管理員今天正好請了病假,於是這個時段他的同事們沒有一個會出現,而就算有學生進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異樣……

  亞倫打開了徐永芬的抽屜,裡面就跟她的桌面一樣整齊有序。一疊證明單妥當地被紅色橡皮筋捆好、擺在角落,旁邊擺著一個迴紋針盒。好像這樣擺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哪天被威脅的可憐蟲來拿一樣。亞倫彎下腰來,一隻手握著那捆證明單,一隻手抽出一張證明單。接著輕輕地關上抽屜,好像如果關得太大聲,徐永芬就會聽到,然後衝進輔導室。

  亞倫將證明單放在自己桌上,用那隻無印良品黑筆寫下林延的學號與名字。亞倫從來不買藍筆,要是有人送他那種四色合一的原子筆,亞倫會立刻找機會扔掉。因為他知道要是自己不那麼做,一定會在半夜驚醒,然後像強迫症發作似的將那隻筆扔到窗外。因為他會夢到那一片藍色的屏幕,那個曾經將他逼瘋好幾年的真實幻覺,再加上──

  來這裡聚在一塊兒,亞倫・吉恩茲……Come together, Alan Jinz…

  ──不,亞倫逼自己拉回現實。繼續寫下去。『茲證明1125號學生林延於10:10~12:00止,在輔導室談話,因而遲進教室,敬請見諒!約談老師徐永芬,中華民國99610日。』寫完之後,林延立即拿走證明單。

  『現在開始談談你的意外吧。我正好知道一個安靜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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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6日 星期六

歌詞翻譯:《今晚帶我回家》(Take Me Home Tonight) by 艾迪˙曼尼(Eddie Money)

詞曲:邁可˙李森(Michael Leeson)、彼得˙韋爾(Peter Vale)、艾利˙格林尼治(Ellie Greenwich)、傑夫˙貝里(Jeff Barry)、菲爾˙史佩克特(Phil Spector


 


Oh, oh, oh, oh, oh, oh


Yeah, yeah, eeh, yeah, eeh, yeah


 


I feel a hunger, it's a hunger


我感受到一陣渴望,渴望啊


That tries to keep a man awake at night


這股渴望讓一個男人徹夜未眠


Are you the answer I shouldn't wonder


你是否就是我渴望的對象?我不該想那麼多 


 


When I feel you whet my appetite


你所散發的魔力


With all the power you're releasing


激起了我的慾望


 


It isn't safe to walk the city streets alone


獨自走在城市的巷弄間並不安全


Anticipation's running through me


我全身上下都在期待


Let's find the key and turn this engine on


讓我們找到鑰匙啟動這台引擎,讓期待成真吧


 


I can feel you breathe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呼吸


I can feel your heart beat faster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心跳越來越快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I don't want to let you go till you see the light


在天亮之前我不想讓你離開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Listen honey


聽著甜心


Just like Ronnie sang


就像羅妮唱的那樣


Be my little baby


『成為我的小寶貝吧』


Oh, oh, oh


噢,噢,噢


 


I get frightened in all this darkness


我在這黑暗的人生中早就嚇壞了


I get nightmares I hate to sleep alone


我常作惡夢,我討厭一個人睡


I need some company a guardian angel


我需要陪伴,一個保護我的天使


To keep me warm when the cold winds blow


在寒風吹拂時讓我保持溫暖


 


I can feel you breathe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呼吸


I can feel your heart beat faster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心跳越來越快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I don't want to let you go till you see the light


在天亮之前我不想讓你離開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Listen honey


聽著甜心


Just like Ronnie sang


就像羅妮唱的那樣


Be my little baby


『成為我的小寶貝吧』


Be my little baby


『成為我的小寶貝吧』


 


Just like Ronnie sang


就像羅妮唱的那樣


I said, just like Ronnie sang


我說就像羅妮唱的那樣


Be my little baby


『成為我的小寶貝吧』


Baby my darling, oh, oh, oh, oh, oh


我親愛的寶貝,噢噢噢噢噢


I feel your hunger


我感受到一陣渴望


It's a hunger


渴望啊


 


[重複: x4]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I don't want to let you go till you see the light


在天亮之前我不想讓你離開


Take me home tonight


今晚帶我回家吧


Listen honey


聽著甜心


Just like Ronnie sang


就像羅妮唱的那樣


Be my little baby


『成為我的小寶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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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歌收錄於艾迪˙曼尼(Eddie Money)的《無法挽回》(Can't Hold Back)中。他是長島出生的,而這首歌我也是在長島聽的。我最喜歡美國的一點就是打開收音機十五分鐘內就有三首我放在iPod的歌(在台灣大概要兩個小時),而且每首都是經典!


 


  不過這首歌我不是在收音機聽的,而是在婚禮上聽到的=v=。我媽表妹的婚禮,她老公艾瑞克的朋友聽到這首歌一付好像這是他們的招牌曲一樣在跳舞,從跳舞的動作可以看出來他們早就跳這首歌好幾遍了XD。


 


  對了裡面提的羅妮是羅尼特組合的主唱,『Be my little baby』是在講她們唱的〈Be My Baby〉。





2014年7月20日 星期日

《如果眼神能殺人》:亞倫・吉恩茲

  這篇搞不好看起來只是用一堆專有名詞和年份堆疊起來的東西,不過那些專有名詞可是花了我好多的時間才找到的=v=。而且長度似乎有回歸前幾篇的趨勢,終而復始啊XD,代表我快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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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氣帶來的人造冷冽感,與一股咖啡香搭配一如往常的白色辦公室燈光灑在林延身上,伴隨之的是一首爵士樂的鋼琴聲。林延不知道歌名,但依稀知道是桑尼・羅林斯早期的作品。整間輔導室只有老邁的何浩平在他的桌子前看小說,這是他下課時必定的行程。儘管只有短短的十分鐘,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可以將這段時間利用至淋漓盡致。

  身形消瘦,頭髮稀疏的何浩平是輔導室中最老的輔導老師,也是林延認識的老師中,唯一一個會在下課放爵士樂的老師。(『我很認真地找,』何浩平有一次這麼跟林延說,當時他的雙眼閃爍著莫名的狡詐。『但校規沒有一條寫著老師下課時不能在辦公室中放音樂。』)他現在正喝著每天早上十點一定要喝的咖啡。

  『林延啊,你似乎很久沒來了呢。』何浩平露出深感興趣的表情。 

  林延說:『最近忙的事情可多了,亞倫・吉恩茲

  何浩平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產生了神奇的變化,他那雙眼似乎在那一瞬間年輕了三十歲,但同時也有一些恐懼爬上了他的臉上,從嘴巴到雙眼。宛如一個騎單車的老人即將撞上一台十噸卡車的時候露出的眼神。

  * 

  『誰是亞倫・吉恩茲?何浩平──或是說亞倫・吉恩茲平靜而緩慢地反問林延。平靜的恰到好處,林延思索著。但你不該為了消除難以遮蓋的緊張情緒而說慢一點。  

  『你是一個王牌飛行員,』林延說。『一個時代的傳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延將手上中的第一張資料攤在桌上,一張上面有些表格和零散印章的影本。『何浩平,本籍台北州七星郡汐止街社后兩百二十三番地。生年月日昭和二十年壹月貳拾貳日。』林延接著拿出第二張。『教育程度,大學。台灣省立成功大學機械系航空組。』一個林延花五十美元在國際外包網Elance上僱用的巴基斯坦駭客(當然刊登案子的時候必須說『測試網站安全度』),只花三天就取得了林延所要的所有資料。

  『一九六四年你加入空軍。』林延將一張一張的資料擺在桌上,亞倫雙眼呆滯地看著一張張資料,每一張都有他當時在西門町照相館拍的黑白大頭照。『這是中華民國空軍在一九六五年送到美國受訓的雷虎特技小組名冊影本。』一條一條如公司財務報表排列的名單成列在影本上。而其中一個一臉快樂無比,好像相信每道彩虹下面真的有黃金一樣的年輕男人,如今坐在林延面前,老邁的臉龐壟罩著一股不安與困惑。

  『然而在你們被被送去的地方,威廉斯空軍基地(Williams Air Force Base)那邊的文件,』林延將一張同樣寫滿名字的資料放在桌上。但是這次是英文,而且沒有照片。『在一九六六年三月十號時,你們這批學員在威廉斯空軍基地報到時,你卻不在名單上了。』

  『我沒時間跟你──』 

  『而有趣的是,』林延繼續說,忽視何浩平徒勞無功的嘗試。『亞倫・吉恩茲在一九六六年八月入學了美國空軍試飛員學校,』林延再將一份資料放至在何浩平的辦公桌上。那是亞倫・吉恩茲的入學資料。草寫的英文親筆簽名寫著『亞倫・吉恩茲』,不難看出這個簽名的主人一點也不習慣用英文簽名。『在這之前,亞倫・吉恩茲的過去是一片空白,有三四份八卦小報提到你來自賓州華盛頓,然而這些八卦小報還提到你只穿內褲開飛機以祈求好運。

  『不可能!』亞倫倒抽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影本,看著自己十九歲的照片。此時學校老師的模樣不復存在。這是亞倫・吉恩茲林延瘋狂地想著,這個幾分鐘前還是高中輔導老師的人,就是一九六七年突破世界紀錄的亞倫・吉恩茲。 

  桑尼・羅林斯的音樂已經跳到了下一首,林延知道這首歌是〈聖湯瑪斯〉(ST. Thomas)。亞倫・吉恩茲接連著看林延的每一張資料。有的時候好像是在懷念,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地沉浸在過往的榮光當中。但絕大部分時候他是帶著一臉不可思義的驚訝表情看著每一張資料,好像努力要找出其中的破綻,然而他只是找到更多的更有利的證據罷了。林延可能知道他是養子,也很有可能知道他什麼時候搬家,更不用說他是什麼時候被送到美國受訓。但是去空軍試飛員學校的事情──

  第三首歌的薩克斯風才剛進來不久,上課鐘聲就響起了。亞倫・吉恩茲打破了將近五分鐘的沉默:『你想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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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3日 星期六

2014.5/3 貝殼海灘

我在繁忙的車陣之中,

我依稀記得我是怎麼來到這個車道,就好像昨天的事那樣鮮明。

這條車道凹凸不平,又常常有各種莫名的障礙物,

除了我有許多越野車在走這條路--然而只要你是越野車,開起這條路就好像幫吐司塗果醬一樣容易。

不過我不是越野車(當然我知道也沒有人天生是越野車),我不想贏得什麼獎杯(當然我知道重點不在獎杯),我只想開到貝殼海灘。然後下車,將手靠著發燙的車身,微笑看著刺眼的陽光灑在蔚藍的大海上,

我曾經相信這條路通往貝殼海灘,這股相信讓我在這條路開了好久,

不過沿路的路標越來越多,似乎每一個路標都在快樂地跟你說你應該去哪裡,

沒有一條教你怎麼去你貝殼海灘。


我曾經拒絕切換車道,不只因為糟糕透頂的交通,也因為我當時來到現在的這條車道是多麼的幸運且努力啊。

一開始我想:我根本不該來這條車道,我根本就不配這條車道。



而我的確不該來,這條車道應該留給更需要的越野車。


我打了右轉方向燈,在心中跟過去那個為了來到這條車道而高興不已的自己道歉。





2014年1月17日 星期五

《如果眼神能殺人》:機槍

  『不用找了。』林延給了計程車五百,那名計程車司機以大聲的『謝謝』回應他。林延先付了五百給他,因為他之後還要回來。這是他第一次搭著計程車到文德站,因為捷運中的攝影機會留下太多線索。一般人可能不會覺得揹著高爾夫球袋坐捷運有什麼奇怪的,但看監視攝影機的警察很有可能會。 

  林延揹著裝著M60機槍的高爾夫球袋走到文德站後面的巷子,從這邊可以看到黃虹穎的家,要是真的從內湖高中A棟五樓家政教室用狙擊槍狙擊的話會產生太多問題,林延不可能在射擊兩發子彈後讓整把槍消失在學校裡,更別提要怎麼帶進學校裡。 

  『就算是這樣,』陳昱瑋當時在寂寞芳心俱樂部如此問道,『那你要把你的槍放哪裡呢?』 

  台北的巷子充斥著佈滿蜘蛛網,且永遠停在原地的車子,讓人們不禁懷疑這些車的車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被外星人綁架了。站在一台看似停了五年沒動的廂型車前的林延暗忖,接著笑了出來。 

  林延環顧四周,那是平日的早上七點多,通勤的人潮穿越紫陽公園到文德捷運站。看似源源不絕的路人,林延似乎沒有時間......

  不,其實只需要四秒鐘。

  大概半分鐘後,正好那條巷子的人不是都走進了捷運站,就是背對著他,而遠方坐在公園石椅上帶著白色帽子的年輕人與涼亭做早操的婦女都沒有往林延的方向注意。林延將裝有機槍的球袋橫放在柏油路,以直線推進廂型車車底。隨即站了起來。

  花了大約六秒,因為要是起身太快反而會引起注意。 

  * 

  林延回到計程車上,關上門。『現在去西湖站。』林延脫掉他的夾克,『走內湖路。』 

  『好。』司機大聲回答,心裡響起一陣牢騷:啊不然你是要走哪條路? 

  林延在車上將便服換成制服,之後他一如往常地穿著制服搭文湖線到文德站。要是之後有任何人想從監視器往前追溯,至多追到林延下計程車進捷運站。而計程車就不知道究竟是追到哪裡了,因為這些警局或里長總是將攝影機設在小巷子裡,從西湖站到文德站的這段大馬路卻神奇地一個都沒有。  

  * 

  數學課下課後,林延走出教室,到走廊後方的連接走廊撥電話給黃虹穎。 

  『喂?』 

  『虹穎喔,你又翹課了喔?』林延笑著問道。是陳昱瑋寄簡訊跟林延說的。林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大概他們昨天一起去吃晚餐吧。 

  『才不是翹課,我生病了啦!』黃虹穎的聲音不耐煩中帶著笑意,還有些別的東西。 

  『真的嗎?』林延問,『你確定你不是在普吉島的渡假村一邊喝芒果汁,一邊跟我講電話?』 

  『胡說,』黃虹穎說,『我喝的是冰檸檬茶啦。』

  他們兩個都笑了出來,接著黃虹穎說:『沒有啦,我躺在我的床上看小說。』停頓了一下後,他繼續說:『我才剛退燒。』話語中依然帶著些別東西,就好像糖在紅茶中還沒攪拌完全,若隱若現的樣子。 

  『好啦,不吵你了。拜拜。』 

  『拜拜。』黃虹穎掛掉了電話。

  如果是平時的林延,他會立刻發現黃虹穎口氣中的不對勁,以及話語中微微的躊躇。但今天的林延完全沒有察覺,他被成功蒙蔽了視聽,被一種注滿全身的熱血沸騰佔據了靈魂。雖然才三個月,林延覺得他好像已經等了三年。

  一陣涼爽的風吹進了內湖高中的走廊,林延踏著快速的腳步走過連接走廊。拿著一疊他兩個月前就印好的資料。

  『副駕駛呢?』陳昱瑋當時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時候林延才提到開頭,整件事聽起來就跟他更早先提到的渾沌理論一樣不真實。 

  我的副駕駛就在這裡。林延走進輔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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